美國白領勞動力市場正在走軟，以至於企業正在遇到一個在“大辭職”時代難以想象的問題：如今很少有人主動離職。

在一些大型僱主中，員工流動率大幅下降，以至於美企現在發現某些團隊預算超額，這就要求領導者在年底臨近時權衡是推遲項目還是裁員。其他老闆擔心的是，在公司內部空缺職位少得多的情況下，如何讓明星員工保持敬業精神，這使得讓員工進入新崗位變得更加困難。

美國銀行（BAC）和製藥商Ferring Pharmaceuticals等公司表示，他們今年的離職人數有所減少。高管們說，在某些情況下，經過多年的勞動力市場動盪，員工流動率正在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全球人力資源公司德科集團（ADEN）首席執行官丹尼斯•馬沙爾（Denis Machuel）表示，“員工流失率正在下降，這是肯定的。人們覺得外面的環境可能有點‘冷’，宏觀經濟形勢不太好。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有可能留在目前的崗位上。”

對於那些多年來一直在抱怨員工頻繁跳槽和工資快速上漲的老闆們來說，辭職率的下降似乎是一個可喜的進展。但一些高管表示，他們對勞動力市場的動態變化之快感到意外，這帶來了新的挑戰。

美國勞工部的數據顯示，10月份就業市場大幅降溫，美國僱主增加的就業崗位是9月份的一半。失業率從3.8%升至3.9%，但仍徘徊在歷史低點附近。

摩根士丹利（MS）首席執行官戈爾曼（James Gorman）10月中旬在與投資者的電話會議上表示，近幾個月來該投行一直在裁員，部分原因是這家擁有8萬名員工的華爾街公司內部流失率較低。

戈爾曼說，“華爾街需要真正優秀的員工，但我們實際上遇到了問題。我們的員工流失率非常低，這就是我們裁員的原因。”

富國銀行（WFC）首席財務官Mike Santomassimo這個夏天曾表示，該公司的員工流失速度低於預期，該銀行可能會支出更高的遣散費以減少員工人數。他在10月中旬重申了這一信息，他告訴投資者，由於員工流失率仍然很低，公司認爲仍有更多的崗位需要裁員，這可能會導致明年出現額外的遣散費。

今年以來，Pitney Bowes的員工流失率也有所下降。這家航運和郵寄服務公司的首席人力資源官安德魯·戈爾德（Andrew Gold）說，該公司爲實習生提供了其他職位，總體上控制了較低的離職率。

僱主們試圖準確預測某一年將有多少員工辭職，以幫助團隊制定預算和招聘計劃。軟件提供商ServiceNow使用機器學習模型來預測每個季度將離職的員工數量。該公司負責全球人才的高級副總裁莎拉•蒂利（Sarah Tilley）表示，今年的自願離職率低於模型的預測。她沒有給出具體數字，但2023年表現最好的員工的流失率不到2022年的一半。

蒂利說，“員工流失率急劇下降。”他補充說，該公司有大約2.2萬名員工，其企業文化可能也促使更多員工想要留下來。“我們認爲這是一件非常積極的事情。”

美國勞工部上週三說，從中國全國範圍來看，所謂的辭職率（即辭職人數佔總就業人數的比例）9月份連續第三個月保持在2.3%，低於2022年4月3%的峯值。隨著疫情封鎖的緩解，工人們尋求更好的工資或工作條件，辭職率在疫情期間創下了歷史新高，導致了一種被廣泛稱爲“大辭職”的現象。

在對員工的調查中，許多人對現在的僱主表現出了新的忠誠。德科集團10月發佈的一項調查顯示，今年有73%的員工表示他們計劃留在現有崗位上，高於去年的61%。

Ferring Pharmaceuticals美國人力資源副總裁普爾維·泰勒（Purvi Tailor）說，公司員工之間的一些流動是健康的，也是必要的。人員流動爲表現出色的員工創造了晉升機會，並允許僱主引入具有新鮮觀點或所需技能的新員工。

她說，“當你沒有足夠的人員流失時，我認爲事情就會開始停滯不前，尤其是如果內部員工不動的話。”

泰勒拒絕透露該公司目前的流失率，但表示低於去年的水平，去年是該公司五年來流失率最低的一年，該公司約有6000名員工。“我希望我們目前的流失率減半嗎？可能不會，因爲那樣我們就處於一個不健康的範圍。”

如果老闆想解僱員工，他們通常可以裁員，但裁員會損害士氣。在人員流動率較低的時期，資深人力資源負責人說，他們通常會採取不同的策略，然後再採取更大規模的裁員措施。當離職的員工太少時，公司通常會在績效評估方面變得更加嚴厲，迫使員工辭職。現金則是另一種選擇。在員工流失率較低的時期，公司往往會提供買斷等激勵措施，以激勵員工離職。

美國銀行1月份表示，該行今年計劃通過放慢招聘和自然減員的方式削減員工人數。但高管們表示，隨著離職員工的減少，這項任務變得更具挑戰性。

上個月，該首席執行官布萊恩·莫伊尼漢（Brian Moynihan）表示，“在2023年期間，我們看到了公司從2022年的‘大辭職’到目前創紀錄的低流失率。所有這些都意味著團隊必須更加努力地減少員工人數。”

自今年1月以來，美國銀行的全職員工減少了約6000人至213000人左右。

摩根士丹利的戈爾曼對投資者說，他認爲員工流失率低反映了公司的文化和穩定性。“我想我們應該感到受寵若驚，”他說。但他隨後補充道，“更廣泛的信息是，員工流失率非常低，這是我們必須解決的問題。”

在擔任首席執行官近14年之後，戈爾曼正在儘自己的一份力量來提高銀行內部的人員流失率：他將在未來幾個月辭去該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