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理事庫格勒上週突然辭職，讓一個看似已淡化的場景重現——這可能對美聯儲的政策執行產生重要影響。

隨著這個頗具影響力的美聯儲理事會席位空缺，特朗普如今有多種戰略選擇，其中包括任命所謂的“影子主席”——其主要職責是在現任主席鮑威爾的繼任者確定前充當“挑事者”。

這進而引出一種耐人尋味的可能性：這個歷來以同僚合作和“象牙塔式”政策制定方式著稱的機構，如今可能不得不應對突如其來的政治陰謀。

特朗普會利用這個職位提名一個“刺頭”來刁難鮑威爾，還是會採取更聚焦美聯儲長期方向的不同策略？

Evercore ISI全球政策與央行策略主管克里希納·古哈（Krishna Guha）週三在CNBC表示，“總統有兩個選擇。一是他可以任命一個臨時人選填補庫格勒的席位，完成剩餘四個月的未任滿任期；或者他可以決定壓縮整個流程，現在就選出他想讓其擔任美聯儲主席的人。”

在正常情況下，庫格勒毫無徵兆的離職就已意義重大，但其在理事會中的處境讓此事更趨複雜。

前總統拜登2023年任命庫格勒擔任這一職位，接替轉至白宮擔任高級經濟顧問的萊爾·佈雷納德（Lael Brainard）。庫格勒在佈雷納德未任滿的任期內僅任職不到兩年，且考慮到繼任者需數月時間獲得確認，她離職時僅剩約六個月任期。

結合參議院日程，新理事最多隻能任職三到四個月，若特朗普決定連任此人，還需再次接受確認聽證會。

儘管特朗普可能傾向於中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過去曾支持的“影子主席”路線，但這對被提名者而言可能並非誘人選擇。

古哈表示，“‘影子主席’終究只是衆多理事中的一員，無法享有主席職位的權力”。

美聯儲版“學徒”

不過，古哈補充道，對特朗普而言，選擇“影子主席”符合他對沖突的偏好以及讓他人證明自己的風格。

“他喜歡像《名人學徒》（特朗普曾在NBC主持的真人秀）那樣管理事務，”古哈說，“他喜歡讓人們試崗、相互競爭。因此，他可能會傾向於先安排某人任職幾個月，看看錶現如何，若通過‘試鏡’，再任命其爲下一任美聯儲主席。所以我猜他此刻可能在兩種選擇間搖擺。”

庫格勒宣佈離職的時間窗口帶來了額外風險。若她留任，至少要到明年1月任期結束纔會有任命機會，且將是一個完整的14年理事會任期。辭職創造的這段時間窗口既有機遇也有風險。

接受這樣的任命也充滿不確定性。

特朗普已明確表示，他只會任命支持降息的理事。特朗普不僅希望降息，還期待大幅降息，幅度可能達3個百分點。前美聯儲主席、前中國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Janet Yellen）在CNBC表示，特朗普對利率的要求“應讓市場感到擔憂”。

“只剩四個月任期的‘影子主席’存在一定風險，”斯泰菲爾（Stifel）首席華盛頓政策策略師布萊恩·加德納（Brian Gardner）說，“被選中的人可能說出些惹特朗普不快的話，或不得不採取特朗普不認同的立場。僅就我們討論的這段時間而言，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會增加，因此這成了一個更棘手的選項。話雖如此，我認爲政府仍覺得這是個有吸引力的想法，且確實能提供一些靈活性。”

預定下一任美聯儲主席

就庫格勒的空缺而言，“影子主席”之外的另一種選擇是，任命特朗普青睞的美聯儲主席人選，並明確此人將在鮑威爾卸任時獲得提名。

這種情況下，做法會更常規，不會讓新理事陷入可能與其未來可能共事14年的同事產生對抗的關係中。

“或許他們這麼做是爲了制定一個備選計劃，確保在鮑威爾主席任期於5月結束時，他們心儀的人已就位，”加德納說。

白宮官員未回應置評請求。

假設鮑威爾卸任主席後離開理事會，特朗普將有機會讓自己任命的人在七人理事會中佔多數。然而，在制定利率的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由七名理事加五名輪流任職的地區聯儲主席組成）中，他的人選不會佔多數。目前他任命的理事是沃勒和鮑曼，後者同時擔任負責銀行監管的副主席。

特朗普承諾未來幾天內會做出決定。然而，他幾周前就說過會提名鮑威爾的繼任者，但至今未行動。

耶倫等人批評特朗普極力向美聯儲施壓要求降息。美國前總統們也做過類似事，但方式遠沒這麼公開。

官員們的擔憂在於，特朗普正踐踏美聯儲的獨立性——這被視爲對不受政治影響的恰當貨幣政策至關重要。

“美聯儲會有一定程度的制度性抵抗，”加德納說，他提到鮑威爾上世紀90年代初在中國財政部任職時，老布什總統曾向時任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施壓要求降息。“我認爲目前美聯儲的獨立性還算穩固，但情況可能變化。我不認爲現在已到存亡關頭，但顯然局勢是動態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