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天然氣價格近日暴漲，荷蘭近月天然氣期貨上週五大漲逾20%，上週累計上漲超35%。有跡象顯示，歐洲迎來熱浪侵襲之際，全球範圍內對天然氣的爭奪正在加劇。這開始讓歐洲倍感焦慮。雖然盛夏纔剛開始，歐洲已經開始爲冬天能源供應發愁。 

若俄烏天然氣運輸協議無法延長，德國工業可能崩潰

德國經濟部長羅伯特·哈貝克（Robert Habeck）表示，如果烏克蘭與俄羅斯的天然氣運輸協議在明年年底到期後仍未獲得延期，德國可能被迫減少甚至關閉工業產能。

哈貝克週一在德國東部舉行的一次經濟會議上發出了嚴厲警告，他說，政策制定者應該避免“再次犯同樣的錯誤”，即假設如果不採取預防措施確保能源供應，經濟將不會受到影響。

他補充稱，有關分擔東歐潛在天然氣短缺負擔的規定必須得到尊重，這意味著德國將不得不向東歐出口天然氣以抵消短缺，而這個歐洲最大經濟體的製造商可能會限制或削減天然氣供應。哈貝克表示：“事態發展沒有一個安全的場景”。因此，額外的產能對於維持對東德和東歐的供應至關重要，其中包括計劃在德國北部海岸建設的液化天然氣接收站，但該接收站已遭到當地居民和環保組織的反對。

儘管去年2月俄烏衝突爆發，但烏克蘭爲了賺取過境費，仍允許俄羅斯天然氣通過其領土流向奧地利、斯洛伐克、意大利和匈牙利等國。然而，全球能源政策中心（Center on Global Energy Policy）上週發佈報告稱，鑑於缺乏政治支持，目前的過境協議不太可能在同樣的條件下在2024年獲得延長。報告的作者Anne-Sophie Corbeau和Tatiana Mitrova表示：“在當前環境下，烏克蘭和俄羅斯就延長過境合同進行直接談判看起來非常不可信”。

歐洲的大膽計劃

爲了避免再次出現能源危機，歐盟正考慮支持在烏克蘭建設一系列天然氣存儲設施，以儲備更多的天然氣，儘管這個計劃存在高風險。

這個計劃中的天然氣儲存設施名爲Bilche-Volytsko-Uherske，在距離烏克蘭與歐盟邊境約60英里的地方，位於農田和森林之間，其天然氣儲量將是德國最大的儲存設施的四倍多，而且由於烏克蘭幾十年來一直是俄羅斯能源的中轉站，它可以輕鬆連接到歐盟的電網。在一個天天遭受導彈襲擊和關鍵能源基礎設施攻擊的國家儲存重要燃料，聽起來像是一個瘋狂的想法，但它已經贏得了支持者，因爲這些設施離俄烏衝突前線足夠遠，被認爲是安全的，一些貿易商認爲值得冒險。

歐洲官員目前正在考慮是否支持連接Bilche-Volytsko-Uherske以及散佈在烏克蘭各地的其他設施，這些設施擁有歐洲大陸最大的地下洞穴網絡，可以在冬季需求和價格飆升時儲存天然氣。目前歐盟的存儲地點超過70%都已經填滿，在烏克蘭儲存燃料可以防止未來幾個月出現供過於求。德國公用事業公司RWE AG表示，鑑於烏克蘭與歐盟天然氣市場的良好聯繫，在烏克蘭儲存天然氣可以幫助平衡2023年夏季後半段的供需。

爲了使在烏克蘭儲存天然氣變得可行，價格必須降到足夠低的水平，以證明成本是合理的。歐盟也可能需要介入，爲防範與俄烏衝突相關的潛在損失。這一切都是爲了避免再次出現去年導致創紀錄價格和政府幹預的恐慌情緒。據智庫Bruegel稱，爲了保護企業和消費者，歐盟各國政府去年推出了6460億歐元（合6940億美元）的援助，他們負擔不起重蹈覆轍。

雖然在2022年2月俄烏衝突升級之前，歐洲的能源公司也會在烏克蘭儲存一些天然氣，但真正將天然氣供應寄託在一個捲入軍事衝突的國家身上，終究是聞所未聞的事情，這種考慮反映出歐洲的選擇範圍其實很有限，也反映出衝突如何重置了風險。

從一開始，能源就是這場衝突的武器。上週第聶伯羅河上的卡霍夫卡大壩被炸就是最新的例子。去年，克里姆林宮逐漸壓縮了天然氣供應，給歐洲能源市場造成了嚴重破壞。這些擔憂仍然存在，而烏克蘭正在提供幫助。爲歐洲儲存天然氣不僅能給烏克蘭帶來急需的收入，還能加強與歐盟的關係，並在俄羅斯試圖利用能源削弱對基輔的支持後，成爲對俄羅斯的一種反擊。烏克蘭的天然氣儲存點位於相對安全的地下2公里處，總計容量超過300億立方米。運營商Ukrtransgaz提供了其中三分之一的儲存空間，相當於去年歐盟第四季度需求的10%左右。

“烏克蘭市場以固定成本提供天然氣儲存，這使得烏克蘭的天然氣儲存成爲一個非常有吸引力和競爭力的選擇”，總部位於瑞士的Axpo歐洲大陸商業交易主管Marco Saalfrank說，但他指出，風險需要降低。隨著保險業避開烏克蘭，貿易商願意在烏克蘭儲存天然氣的程度取決於定價以及歐盟是否準備提供支持。談判正在進行中。

留給歐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預計歐洲的儲存地點最早將在9月初達到容量極限。也就是說距離歐盟境內天然氣儲氣站點滿載的時間可能不到三個月。供暖需求通常要到秋天晚些時候纔會出現，這就造成了短期供應過剩的風險，但如果後續寒流來襲，供應不足的風險又會急劇上升。沒有了俄羅斯的管道供應之後，歐洲天然氣市場的平衡比過去更加脆弱。這意味著需求激增或供應中斷可能產生巨大影響。

根據諮詢公司Energy Aspects Ltd.的說法，利用烏克蘭的設施將有助於避免冬季前價格暴跌，但如果使用量“出乎意料地高”，也會給明年的價格帶來下行風險。現在冬季天然氣合約的交易價格高於夏季合約，這使得在烏克蘭或海上油輪上儲存天然氣成爲越來越有吸引力的選擇。

瑞士貿易商Axpo在俄烏衝突前就在烏克蘭儲存天然氣，並對再次這樣做持開放態度，但該公司正密切關注事態發展，而政府的保證將是關鍵。Saalfrank說，自從衝突開始以來，與烏克蘭能源基礎設施相關的風險大大增加，正如我們不幸看到的，最近的卡霍夫卡大壩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