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美國硅谷銀行突然倒閉；5月初，第一共和銀行也“撒手而去”。除了同爲地區銀行外，這兩家銀行還擁有相似的企業文化——鼓勵員工購買公司股票。

或許是因爲硅谷銀行和第一共和銀行的主要客戶都是科技公司，所以傳承了科技行業一貫的“員工就是股東”的企業文化。高管的工資中，常常有一大部分是股份獎勵。

隨著兩家銀行相繼倒下，曾經以數百美元交易的股票，後來在場外交易中只值幾分錢。而那些大舉買入自家股票的員工們，無疑承受著巨大的打擊。他們當中的一些人不僅失去了工作，而且這些本計劃用於養老、教育和其他生活開支的資金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Tony Woodall就是其中之一。他曾是第一共和銀行營銷部門的社區經理，自去年以來，他購買了價值約7500美元的第一共和銀行股票，其中三分之一是在SVB出現擠兌後的幾天裏買的，因爲當時他認爲股價看起來很便宜。

現在他說，這些錢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而對於他而言“要承擔這筆損失很困難”。他不否認在銀行工作的價值，但失去這7500美元還是讓他很難過。他在最近的裁員中失去了工作，現在正在考慮轉行，“我現在就需要用到這筆錢”。

打“強心劑”的高層

有類似經歷的不止他一人。

許多第一共和銀行的員工都說，當時公司公開的和內部的聲明都很樂觀，所以他們也就放心地把更多的錢投入到銀行的股票中，或者選擇不賣出。一些人甚至用他們剛拿到的獎金購買了股票。

3月10日，也就是SVB倒閉當天，第一共和銀行人力資源負責人在一次員工會議上還說，現在是通過員工折扣購買自家股票的好時機。3月12日，首席執行官羅夫勒和執行主席赫伯特在一份公開聲明中說：

“第一共和公司的資本和流動資金狀況非常強勁。”

當天，另一家地區銀行——位於紐約的簽名銀行倒閉。

表面上樂觀的高層、低廉的股價，讓彼時岌岌可危的銀行股對員工散發出致命的誘惑力。然而，沒多久之後，第一共和銀行股價暴跌，不到一個月裏從高於120美元跌至14美元左右。

高管們繼續給員工們喫下“定心丸”，稱第一共和銀行向來頑強，目前正在贏回客戶的存款。

3月17日，第一共和銀行給員工發郵件說，員工對公司股票的需求已經“超過了員工股票購買計劃下可購買的最大股票數量”，簡而言之，該行的股票在內部已經供不應求了。

直到4月下旬，壞消息終於傳來。第一共和銀行在其季度收益報告中透露，本次銀行危機中公司流失了約1000億美元的存款。僅過了半個月，監管機構於5月1日查封了第一共和銀行，其中大部分被賣給了摩根大通。在公司的留言板上，員工們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我喫的東西從牛排和魚子醬變成了泡麪。”

對41名第一共和銀行員工的調查發現，截至5月9日，18名員工的賬面損失接近5萬美元。

有趣的是，早在3月銀行業恐慌前的兩個月，第一共和銀行的一些高層拋售了數百萬的公司股票。

曾經輝煌的銀行股

事實上，在金融危機後的幾年裏，銀行發展十分迅猛，銀行股更是利潤豐厚。在截至2021年底的十年間，較漲幅只有4倍的標普500指數而言，SVB的股票上漲了14倍多，第一共和銀行股價也如坐東風。而作爲銀行的員工，銀行股可謂“入股不虧”。

根據福利手冊，SVB所有級別的員工都可以以15%的折扣購買公司股票，還可以把買來的股票投入養老基金。當時，SVB的股票佔其退休計劃資產的18%，這在上市公司中是一個非常高的比例。

而且，如SVB執行副總裁Rob McMillan描述的一樣，持有自家股票對於銀行員工來說“十分自豪”。不過現在，McMillan最慶幸的就是沒有把退休金投到公司股票裏，而是放到了別的地方。他說：

“我失去了糖霜，但保留了蛋糕。”

他現在在第一公民銀行工作，該銀行收購了SVB的大部分股份。

目前，第一共和銀行的一些前員工在申請遞延補償計劃補貼。他們曾將工資存入該計劃，並有權在他們離開銀行後收回存款。截至去年年底，這筆存款的總額達到了1.42億美元。但現在，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取回這筆錢。

負責監督銀行破產的聯邦存款保險公司的發言人說，遞延補償金問題仍在解決之中。